心理咨询师实录:童年那只血淋淋的公鸡,成了我一生的梦魇


入行后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生命不息,成长不止”。


所以,相伴的同仁都有一个相同的强迫症般的职业病,会定期不定期地阶段性地梳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心理成长,你收获的到底是什么?


01

太隐秘的个人化情结探索不太适合在这里示众裸奔,分享一点有些趣味性的体会吧,以佐证心理咨询对我是有那么一点用的。

当然,对于已有了心理咨询师身份才去做心理咨询的人而言,业内共用的称谓是个人体验或曰自我成长。

体会之一:我与一切毛绒绒东西的恩怨情仇原来缘于一个被选择性遗忘了的恐惧画面。

在没有学心理学之前,或者说在没有做个人体验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惧怕一切毛绒绒的东西是属于天生的。

这里说毛绒绒的东西,不仅包括那些活蹦乱跳的长着各色皮毛的小动物们,还包括一切小朋友们爱不释手的所有毛绒绒的动物玩偶。

意识到自己对这些或有生命或没生命的小动物很恐惧始于小学二、三年级时去同学家玩。

他们家那天从亲戚家接回来一个新成员,是一只一身雪白的刚出生不久的小猫咪,它有一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珍珠一样的圆眼睛。

现在回忆那只小猫的样子,我还是觉得它是漂亮到不可方物的。

可是当同学特别友好地不由分说把这个毛绒绒的小生灵放到我的怀里想让我一起分享她的兴奋时,我的反应直接把她的妈妈从厨房吓出来了。

我当时不知从哪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浑身颤抖着眼泪直接喷涌而出,现在想想当时应该是脸色惨白了。

同学的妈妈安抚了我好一阵,一直说没想到我这么胆小。

是的,小时候的我很腼腆,很胆小,好像是周围人公认的,只是胆小到连一只刚出生不久的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小猫都害怕,是同学感觉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的。

不过,更让她很痛心的是,那只小猫到她们家后,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思念猫妈妈过度,没几天就夭折了。

她是很难过了一场的,可能因为其生命太短暂吧,这只倏忽而至又倏忽而逝的小猫并没影响到我们的友谊。

除此之外,再无什么深刻记忆。

因为我的童年,属于大人们养人都费力的时代,那个时候完全没有养宠物一说。

偶尔有谁家养了一条狗,也是纯粹是用来看门当警卫的,任何人都知道其职责所在,便会自觉得对其敬而远之。

况且它是一年四季都被拴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从他们家门口经过,也只是听到它在他们的院子里狂叫。

当然,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细微的怪异,那就是我对这些庞然大物的动物们反倒不恐惧

因为偶尔跟随父亲下田玩,我是非常敬佩又亲切地抚摸过那些在语文课本里被描绘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的。

一度,我们在作文里还把我们敬爱的老师们形容成一头头老黄牛,赞颂他们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


02

对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们再有恐惧印象,已是做了妈妈,孩子开始牙牙学语时。

人类天性使然,所有婴幼儿在特定的阶段,可能都会喜欢那些憨态可掬的毛绒绒的玩具吧?

用心理学专业术语形容,就是孩子依附上它们所体会到的温暖感类似于在妈妈子宫里的感受。



现在去有小孩子的家里看看,谁家婴儿房里没有一箩筐可爱又温暖的毛绒绒群体呢?

可想而知,当时的我有多难受,虽然那时的我尚不知道“替代性安全子宫”的理论,但我很清楚不能因为自己的胆小而剥夺孩子的童趣,这应该勉强算是母爱之伟大吧?

所以,在两个孩子一眼不眨盯着那些生动到像活生生的小熊,小狗而挪不动双脚时,我也故作淡定地告诉店员:“把这个给我包了吧?”

虽然说出来实在太丢人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告诉孩子:“妈妈害怕这个,你不能让它碰到妈妈。”

不说还好,一说,孩子反会把这个当成有趣的游戏来吓妈妈。

天知道我发自内心的躲避惊叫是怎样更加戏剧化地增加了游戏的真实性,让孩子们更是乐不可支地停不下来。


非常深刻的记忆是,给他们清洗这些玩具时,我会闭着眼睛把它们放到洗衣机的最下面,上面再盖上衣服,其严重后果是经常给衣服上沾了一层很难清理下的各色毛毛。

晾晒时,我会特别强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求他们自己去晾自己的玩具,再自己收回来。

好在,我生的是两个男孩,他们很快就开始舞枪弄棒了,喜欢上了一切军事装备,那些毛绒绒可爱的玩偶们很快成为他们不屑一顾的女孩子们的独宠。

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解脱,所以,我的噩梦只短暂地存在了一个不算太长的时段。

只是当他们在童年少年时代各种哀求地想要在家里养一只小猫小狗时,我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诿,当然也开了很多空头支票,万不得已时,我一本正经告诉他们:“妈妈害怕。”

他们压根是不能信的。

我也觉得无法让人相信,一度我自认为我的心智一定有先天发育缺陷


03

直到学了心理学,在一次个人体验的现场。

我记得当时体验的核心主题是,体验恐惧情绪如何在身体里蔓延

我跟随带领老师的引导语,在意象中从所在房间一点点下到了地下室,找到一个神秘的箱子,再找到它的钥匙,在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就是魔术师经典的卖关子的时刻:“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而就在我的箱子盖打开的一瞬间,一只头耷拉在一侧的血淋淋的大公鸡赫然而立,距离近到我清楚地看到了它眼神里的哀怨和恐惧

我一下子呼吸急促,冷汗直冒,全身颤抖

这时我还能听到引导者温和的话语:“......不错,我看到有些同学已进入情景了,请关注呼吸,体会这样的恐惧感带给你身体每个部位的感受......”

从意象状态下出来后,学员两两一组互相分享感受时,我给同组的组员讲述了一个好像是前世发生的惊梀故事。

一段完全被遗忘的幼年经历在那次的个人体验中清晰地浮出水面

应该是学龄前,因为我很清楚地知道那个时候弟弟还未出生,他小我八岁,所以那个时候我应该还没有上学,是五、六岁或者六、七岁的年龄。

我小时候是非常迎合大人们的需求,走的是标准的乖巧懂事路线,所以当时六岁左右的我已是很有表现欲地在帮助妈妈做家务了。

记忆中,在我小时候的农村,每家每户吃的鸡蛋都是自己家养的鸡下的,不同在于有的家养的鸡多,有的家养的少些。

反正一到傍晚,各家各户的孩子就在村子里到处转悠招呼自己家的鸡回家了。

每个家庭主妇去鸡场买刚出壳的小鸡时,完全靠经验和运气看能碰到几只母鸡。

不知道是不是妈妈看走了眼,那一年,等妈妈抓的一群小鸡能分辨出性别时,十来只鸡里就出现六、七只公鸡,占了一多半。

妈妈没有怨天尤人,反而豪情满怀:“养到过年,全杀了吃肉,也省得买猪肉了。”

可能那个时候的猪们完全没有人工制造的饲料可吃,所以长成的猪肉太货真价实了,油腻到好多小孩不喜欢吃猪肉,我就是其中之一。

妈妈就决定留着这几只公鸡过年时杀了吃鸡肉。

杀鸡那天,空气中已是一派过年气象了,爸爸当时是被公派在外的,妈妈请了邻居的叔叔来帮忙杀鸡。

我是搬个小板凳一眼不眨全程看完那个叔叔如何利索地用一把锋利的老式剃头刀,一刀一个结果了那几只公鸡脆弱的生命的。

所以,所谓我是一个胆小的孩子,也不完全属实。

当然,其中一定掺杂着很多马上就要过年穿新衣服的兴奋。

那个叔叔给鸡们行完刑,就骑上自行车去集市上给他们家采购年货去了。

妈妈把一只只死去的鸡拎起来放入一个大铁盆,灶堂里已烧好一锅热水,用开水一烫,把鸡毛拔掉就可以下锅煮肉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和妈妈都发现有一只鸡还活着,一直在铁盆里扑腾

妈妈拿起剃头刀比划了一下,应该是没有胆量补上一刀。

妈妈告诉我:“把它压到最下面,用开水烫一下,就烫死它了。”

因为反正是都要用开水烫了才好拔毛的。

我依言行事,把那只可怜的还有生命体征的鸡压在它同伴的尸体下,去灶间端了一盆开水。

倒下去的瞬间,人世间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只鸡被开水一刺激,一个扑棱,一下子从同伴的尸体下窜出来,又火箭般窜上了几米高的墙头

然后,一挣扎一抽搐,又一头从墙上栽下来,气绝而亡

我应该就是在它冲出大铁盆的那个瞬间,扔了手里的小水盆,软绵绵倒下去的。

后来,应该是被妈妈抱回到屋子里,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

再匆匆叫来奶奶,再用红绸子包了邻居家活着的大公鸡去村外绕了一圈,把吓掉的灵魂再给我叫回到身体里的。

那个春节我的新衣服是什么样子的?我有没有吃那些鸡肉?完全没有任何记忆了。


只知道,长大后的我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在任何宴席上,只要上桌的是完整的一只鸡或鸭,不管是红烧还是清蒸,我都无法去它们身上动筷子,但把它们切成块码在盘子里,我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生活中每个人,谁没有一些无伤大雅的怪癖呢?所以我从没有深究过,当然,也无从深究。

直到在若干年后学了心理学,在做个人成长的现场,那只惨烈而亡的公鸡来找我“索命”时,“我为什么不能碰触所有毛绒绒东西”的迷底才揭开。

虽然,一直以来,我觉得不能碰就尽可能不碰吧,又不会少块肉,所以,这个莫名其妙的特定恐惧也并没有太影响个人生活。

但是,当知道其中缘由后,内心还是清明了不少。

特别是当我在意象状态下,很认真地把那只鸡当作一个生命去交流,去跟它和解后,再眼看着它幻化成一道光慢慢淡出我的视线时,我心理上因它而背负的十字架自然脱落

现在,我虽然很难象多数人一样拥那些小宠物入怀,和它们亲密无间无缝隙地亲热,但近距离看着它们,也有了对它们由衷的“真可爱”的赞叹,不再有害怕到全身发抖的状况。

这是个人心理成长带给我意外的收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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